三
魏晋的妙悟论发展至唐代形成了体系,妙悟一词也明确在文艺中被提炼出来,用以概括一种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文艺思想。代表性的人物是美术史家张彦远,他在《历代名画记》中说:“遍观众画,唯顾生画古贤,得其妙理。对之令人终日不倦,凝神遐想,妙悟自然,物我两忘,离形去智。身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不亦臻于妙理哉!所谓画之道也。[16]”这里不仅鲜明地提出了妙悟的概念,还在两个层次上阐发了它的含义,一是在表现论的层面上,他认为顾恺之的人物画得到了“妙理”,而能达到这个地步在于创作者本身是经历了妙悟的过程;二是在鉴赏论的层面上,他观赏顾恺之所绘的古代贤人画像,感受到画理,从而妙悟自然。无论是表现论的层面,还是鉴赏论的层面,都指向了绘画的本原,那就是打通人与自然的精神联系,使人同于大通。张彦远的阐发因区分了妙悟在不同情况下的体现,因而给妙悟论带来了新意,而且他的论点未脱离的先秦以来的传统,即艺术妙悟须要有客观前提—道义或道心,也未离先秦的妙悟认识论范式:道—妙—悟。同时,张彦远的妙悟论中,也阐明了联想、静思、想象、忘我、共鸣等多重心理要素,也给妙悟如何落实在创作、鉴赏过程中,提供了很好的思路,丰富了妙悟论的内涵和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