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尴尬。
我因为工作被分配到西北,有一年回北京探亲,意外地在北馆西边遇到了冬生妈妈,她是来北新桥挑补花厂“革委会”领工资的,老太太胖了,头发全白了。冬生妈告诉我,他们搬到了南馆公园的羊倌胡同,两间北屋,冬暖夏凉,冬生爸爸给一个招待所烧锅炉,老两口日子过得很舒坦。问及冬生,说是大学历史系毕业后分配到了宁夏,在银川教书。我说冬生是个好学生,他在我们当中是学得最扎实的。冬生妈妈说,可不,冬生是个孝顺孩子,难得的孝顺孩子,月月给家里寄钱,孩子知道没钱的难处。那些年,真是的……老太太摇摇头,往事不堪回首。
近年我看到了李冬生的一篇学术论文,文中他详细考证了北京东正教发展的始末,谈到了安定门外俄国东正教墓地的来龙去脉,甚至对老孟头们埋葬的七口棺木都有交代,那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的亲族,伊丽莎白公爵夫人,皇后的姐姐,还有几个公爵。他们是一九一八年俄国革命,在沙皇家族被处死的同时,在俄国叶卡捷琳娜堡附近被推下一口废弃的铁矿矿井。后来这些尸体被取出,当时正值俄国内战,便被运往中国,想的是等条件好了再运回去。这些遗骸在一九二○年到达北京,原拟放入北馆致命堂,但是北京人不允,因国人有死人不能入城的风俗,故而棺材只能运到安外东正教墓地,在教堂地下室存放。一放就是十几年,十几年中无人问234津,无人知晓,历史记载,其间只有一个中国人来吊唁过,张宗昌。以后趁着中国跟日本打仗,战乱中俄国皇亲们终于进了城,进驻了北馆致命堂。这才有了一九四七年苏联政府让从北馆迁出,入葬安定门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