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性圣者处于一团神秘莫测的历史昏暗之中,[6]这完全不同于天才、英雄、领袖人物的情形。他好像是为自己的本质所放射出巨大光辉遮蔽着似的,很难走近作为历史本质的他,不论是耶稣、佛陀、穆罕默德,还是老子、孔子。这个事实证明了这些人物所表现出的巨大生命力。将神话以及后来的教义形象从历史上真实的形象上剥离下来,不论在基督教的,还是佛教的神学中都是很难的。[7]核心问题都在于:原初性圣者在多大程度是宗教之主体,在多大程度上是其客体(正统的和自由化的方向)。
原初性圣者在其追随者群中绝不像最伟大的天才和英雄那样,是“其中的一个”,他在任何时候都是“唯一者”。[8]这是这一类型非常奇特的本质法则。最伟大的天才没有必要相互排挤、相互倾轧。但丁、歌德、荷马、索福克里斯、莎士比亚、塞万提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笛卡儿、莱布尼茨、康德——谁会不同时景仰、爱戴、尊敬他们呢?但对于原初性圣者,至少一神教的圣者,适用的原则永远是:“不拥戴我者,便是对抗我。”唯一的原初圣者在一个群体中可能排除另一个原初圣者,他不会作为“同等重要者”与之并立。这不足为怪,因为他带来的是关于活的唯一上帝之本质福音,不论是关于上帝本质,还是他通过接受启示、启迪、自我传达而对之有特殊了解的上帝意志。正如有一个上帝,同样也有一个他对之最完美地传达其本质的位格。既然——例如在基督教中——这种传达不仅是通过上帝之特殊行为方向(理智、意志)而完成的启示和启迪,而且也是通过证明向人发出的位格和实体传达,即与行为启示有着本质差别的可以设想的最高传达形式,那么,这种唯一性便是绝对适用的,即不仅适用于既往和当今,而且适用于永远的未来。基督教并非最完美的宗教,而是绝对的宗教。所谓“基督教之绝对性”(特洛尔奇语),即它不可能为久远未来的历史发展超越这一性质属于基督宗教的本质,因为只有它符合基督与上帝之独特的在体上的联结状态,即独特的联结意识。“如果基督只是一个伟人(哪怕是迄今为止的一切先知中最伟大者),那么,他便无异于一个傻瓜或者骗子”(Roscher语)。由于信仰是位格的一种自由行为,可能有人会说:我不信仰他。但是,凡是信仰他者,便必然也会相信他是世界历史之中心。他要么什么都不是,要么是世界中心。因此,“启示之自成一体性”是自然的,“发展”在这里只是对其内容的深入理解。从较低的层面上看,这适用于一切创建者位格;这是这种类型及其所代表的价值形式之本质。